“风险评估”,只能基于科学的分析。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见到有关“药袋苹果”的风险评估结果,没有见到苹果中这两个农药的普遍残留水平,也没有数据表明这种残留水平的影响分布有多广。既然这样,大可不必急急忙忙说“没有问题”、“不会有问题”,或者说“问题很大”。看来大家最好耐心一点,等排查和权威机构检测的结果出来再说。
“甲醛白菜”的沸沸扬扬才消停没几天,烦人的消息又传扬开来,这回是“药袋苹果”。有报道说,在烟台下辖的栖霞和招远,许多苹果被药袋包裹着长大,药袋里装着违禁药品退菌特、福美胂。
问题看来还是有的
此事一被揭出,苹果产地和销售地的官员和商家就忙乎开了,急着出来说话,搞所谓“危机公关”。苹果产地的官员说:“从检测情况看,烟台市苹果质量总体是安全的。”又说:“2010年和2011年,农业部两次对烟台苹果质量进行例行监测和风险评估监测。2011年出口的7100批次,21.7万吨苹果,没有发生一起因质量安全问题引发的贸易纠纷。”但请注意,这里引用的数据只针对“出口批次”。
作为苹果销售地的一些大城市的媒体则报道说:我市目前还未发现用退菌特和福美胂的“药袋苹果”。
又说,进入超市、大卖场的苹果事前都做过农药残留检测,质量一直处于可控状态,且产地每批次苹果进入我市之前,各地都会在外运前做植物检疫,包括农药残留检测。
不过在此同时,又有产地官员说:“2012年3月,当地曾查处药袋200多万只,并下令禁止使用。目前这种药袋仍被大量使用。”
看来问题还是有的。又有记者报道说:“5月下旬至6月上旬,记者多次驱车沿S304省道调查,从栖霞市到招远市百余公里沿线,几乎绵连的各村苹果园都在大量使用药袋。”可见苹果所套药袋并非只是被查到的200多万只,也不是个别事件。
中国农药检定最权威的机构――农业部农药检定所,以及北京市农药检定所、北京出入境检验检疫局、北京理化检测中心等,都表示退菌特、福美胂两种药物难以检测,而且也还没有明确的检测标准和检测方法,即便能检出具体成分,数据也不具备法律效力。
由此看来,有些报道所称“事前都进行过农药残留检测”之类,也就是说说而已。
退菌特、福美胂不是好东西
福美胂是一种有机砷杀菌剂,对人畜中等毒性,对于苹果腐烂病有特效。腐烂病被称为苹果树的“癌症”,是对苹果树及其果实的品质、产量危害最大的病害之一,我国自1949年以来有过4次发病高峰,每次都造成了极大危害。它的病原是一种真菌:子囊菌亚门苹果黑腐皮壳菌。
退菌特是一种有机胂、有机硫复配杀菌剂,包括福美双、福美锌、福美甲胂等,对人畜毒性也为中等。福美胂等有机砷类农药对环境有严重污染,在果园里使用后,苹果树的各部位和果园土壤中的砷含量均会增加,因此在无公害和绿色食品生产中已明令禁止使用。农业部办公厅印发的《第八届全国农药登记评审委员会第十次全体会议纪要》称,2011年12月15-16日在北京召开的这个会议达成一致意见:鉴于福美胂、福美甲胂(退菌特的一个主要成分)类化学结构中含砷的产品存在安全风险,根据2002年农业部第199号公告精神,建议按有关程序撤销此类产品的登记。不过,全国农药登记评审委员会的意见毕竟不同于农业部正式文件,何时撤销福美胂、福美甲胂类产品登记,要以农业部正式通知或公告为准,其间需履行程序。而截至2010年5月,在农业部农药检定所登记的可用于苹果树腐烂病防治的非砷杀菌剂已有十几二十种之多,可供研究作为福美胂等的替代品。总而言之,退菌特、福美胂不是好东西,恐怕很快会被指令淘汰。
值得一提的是,农药的登记必须和一定剂型相联系,药袋是中国的一个“原始创新”,产区官员和果农都应该知道,药袋这东西没有登记过,自说自话使用是完全非法的。
必须再说一句:有人在媒体上建议消费者吃苹果不要吃皮,要削了皮吃。诚然,这样做可以减少一点吃进残留农药的风险。但科研人员在设计农药包括对付真菌感染的杀菌剂时,其分子结构都力求能较快渗透进入植株内部。所以,去皮只能去除留在表皮的部分残留农药,对已经深入内部的那部分无能为力。
不忙着匆促下结论
食品安全管理的基础是“风险分析”,“风险分析”由“风险评估”、“风险管理”和“风险交流”三个相互关联的部分组成,是目前国际上公认的控制食品中各种化学性、物理性和生物性危害和突发事件的框架原则。其中的“风险管理”是政府部门的行政监管行为,主要依据是:第一、风险评估的结果;第二,现行的法律法规。而“风险评估”,只能基于科学的分析。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见到有关“药袋苹果”的风险评估结果,没有见到被指认地区的苹果中这两个农药的普遍残留水平,也没有数据表明这种残留水平的影响分布有多广。既然这样,科学的合理的管理应对措施就无从谈起,而官员也好、专家或所谓“专家”也好、媒体也好,大可不必急急忙忙说“没有问题”、“不会有问题”,或者说“问题很大”。
好在,烟台市已启动专项执法检查,一对全市果品主产区的果袋和果袋纸生产经营户作全面彻底的拉网式检查,二对个别违规使用药袋的果园作摸底排查、登记造册,并组织力量全面抽检目前库存的苹果;而且,市里将组成专项督导检查组,对全市药袋执法检查情况进行督导。
另外,一些销售城市的相关单位说,为解除消费者疑虑,已暂停涉嫌苹果进入超市,并将其送样至第三方权威机构检测,一有结果会立即通过媒体公布。看来大家最好耐心一点,等排查和权威机构检测的结果出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