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我党党员、瑞金医院副院长胡翊群
午后2点。瑞金医院教学楼安静的走廊里,身着白大褂的胡翊群从实验室匆匆赶来,手上还提着没吃完的午饭。笔者提议稍后再作采访,胡翊群挥了挥手,“没关系,我们开始吧。”
白手起家32岁主持制定血小板诊治国际标准
胡翊群是我国从事血液学研究的知名专家,在履新就任瑞金医院副院长之前,他已在这一领域执着耕耘了二十多年。
上世纪80年代末,初出茅庐的胡翊群接受了一项颇为艰巨的任务――主持研究由血小板引起的血栓和出血性疾病。当时瑞金医院在这方面的研究尚未很好开展,由于基础薄弱,设备仪器落后,科研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胡翊群坦言:“当年我们在凝血因子方面的研究已经比较成熟,相对容易出成果。搞血小板则是前途未卜,需要一点勇气。”
不惧挑战的胡翊群带着他的团队埋头苦干了近五年。1992年,从事血小板抗体研究的著名医学专家P.A.Micheal教授来瑞金医院交流讲学,惊讶地发现胡翊群的团队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竟取得了与他相当的研究成果!同年,胡翊群在Micheal教授的力邀下赴日内瓦大学医学院深造。这期间,他的研究进展迅速,在血小板表面糖蛋白和血小板抗体导致的血小板疾病方面的学术成果达到了国际最高水平。
1994年,经国际血栓与止血协会遴选,胡翊群被任命主持制定与其研究领域相关的血小板疾病诊治国际通用标准。这是首次由中国医学专家主持制定血液学疾病的国际标准,至今在国内尚无第二例。
跋山涉水从源头诊治地中海贫血
2005年,为提升瑞金医院血液学研究的整体实力,胡翊群毅然放弃了已有多年积累的血小板领域,转攻尚属薄弱环节的血液红细胞研究。
血液红细胞研究的难点是“地中海贫血”。这是一种遗传性血液病,患者长期处于缺氧状态,从出生起就面临着死亡的威胁。由于导致发病的缺陷基因不明确,缺少诊断标准,病人往往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只能靠不断输血的被动治疗方式来维持生命,不仅费用十分昂贵,而且寿命一般都不长。
为了采集足够多的病例样本,胡翊群和他的团队带着冰袋和仪器跋山涉水,去病人相对集中的偏远山区和农村实地调研。虽然条件艰苦,但成功采集到了患者及其家族成员的完整样本。他们发现,在长江流域和长江以北这些地中海贫血的“非高发区”,病例的临床表现、基因缺陷和流行病学的特点与两广、福建等南方“高发区”有很大区别,而国内对这方面的研究几乎是空白。
“关键是制定出符合非高发区特点的诊断标准,在受精卵植入母体前就把它检验出来。这样就可以在源头上解决问题,对疾病的治疗是断根的。”胡翊群果断指出了研究方向。
接下来的几年,胡翊群和他的团队摒弃了传统的分类方法,根据对非高发区“地中海贫血”病例的分析,重新制定了在这一特殊地域从筛查、诊断到治疗的一系列标准,为从源头上诊治“地中海贫血”找到了突破口。如今,他们的红细胞缺陷诊断中心已经成为华东地区最重要的血液红细胞研究中心。
敢啃“硬骨头”颠覆传统教学模式
一场历时2年的教学改革,让胡翊群敢想敢干的风格表露无遗。
2007年,交大医学院力推教学改革,决定让兼具丰富科研与教学经验的胡翊群任教务处长,主持这项工作。从科研转向管理,这让胡翊群的导师王振义教授感到颇为可惜,但胡翊群从大局出发,还是再次站到了新的起跑点上。只不过,这一次他面对的不是病人,而是60年严重滑坡的医学教育现状。
提起医学院的学生们,胡翊群沉稳的语气第一次起了变化,“这些小孩都是高分考进我们学校的,但却得不到优质的教育。目前的现状是,一方面学生们没有学习的兴趣和动力,另一方面我们的师资力量太薄弱,老师只会照本宣科,教学效果很差。”
在院领导的大力支持下,胡翊群克服重重阻力,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首先是提高师资“含金量”。过去负责授课的都是没有或很少参与科研及临床工作的老师,胡翊群说服院方,从近年来引进的首席项目负责人中遴选出擅长教学的担任教授,确保用一流的科学家给学生上课。
继而是改变教学方式。胡翊群摒弃以往“一言堂”的授课模式,启用PBL(Problem Best Learning)问题导入式教学法。PBL优越之处在于一个“通”字,它以实际病例为中心展开小班讨论式教学,学生不仅能了解某一种病的特征,还能将实际治疗中与之相关的生物学、细胞学等基础学科知识融会贯通,实现了基础和临床知识的有机结合。
考试则不再是“一张卷子定乾坤”。胡翊群力推OSCE(“客观化、结构化临床评估方式”),取消试卷,代之以一间间的模拟诊疗室。每个房间就是一个测试环节,学生要先后为“模拟病人”作体格检查、问病史、看X光片、写诊断依据……如今这样的“考试”已在交大医学院全面铺开。
胡翊群的苦心没有白费,他们的努力带活了整个医学院的教育。学生们的学习主动性大大增强,一部分学生由此真正对医学产生了兴趣,一些PBL做得较好的国外同行甚至反过来向交大医学院“取经”。“再用5―10年的时间,我们的整体教学质量就能上去。”说到这些,胡翊群感到由衷的欣慰。
访谈中,胡翊群始终十分谦逊,他一直强调自己的成就得益于医学院的支持和团队的努力。但从他几次角色的转换中,我们看到胡翊群一次次放弃小我、敢为人先,为医学院的学科和教学发展作出的奉献。目前,履新不久的胡翊群正在从事医疗资源纵向整合和对外合作的相关工作,身为医者,他正以执着探求的精神继续前行。